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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托尼在金人的呐喊和夏国武士的鼓噪中,几乎同时扔掉了累赘般的盾牌,然后对望一眼,俱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信心,这信心又在眼光相互的交流中被无限放大。
“‘一阵风’百多号匪徒都败在咱们手里,死亡之海咱们都闯了过来,难道还对付不了这几个契丹人?”我横刀昂然而立,用过去商队中通用的大食语对托尼道,“咱们先跟他们游斗,觑得破绽后同时进攻,集中力量攻击一人,依年纪把他们分为一至五号,进攻时喊出目标的号数,咱们同时出刀,相信他们没人能挡你我同时的绝杀。”
“就这么办!”托尼信心倍增,五名契丹人却一脸茫然,他们听不懂我们的语言。
契丹人开始逼过来,我和托尼跟他们一触即退,手中少了沉重的盾牌,我们的步伐比他们要灵便迅捷得多,决斗场又足够大,他们根本追不上我们的身影,五人不得不分散开来,对我们进行围追堵截,我们的机会来了。
“注意五号!”托尼听到我的提醒有意识地向我靠过来,我一声厉吼,“杀!”
话音未落,我猛然一刀挑开他乌龟壳一样的盾牌,托尼的刀立刻应声没入盾牌后,五号当即惨叫一声,捂着肚子跪倒在地,那一刀几乎把他的肚子完全剖开。
“好!”夏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完全盖过了金人的呐喊。
“三!”欢呼声中托尼又是一声厉喝,挑开了三号护在身前的盾牌,我就在白驹过隙的瞬间,一刀切入盾牌的空档,砍中了他的胸膛,立刻让他失去了战斗力。
“好!”夏人再次欢呼,这大出他们的预料,他们甚至看到了赢的希望。
剩下的三名契丹人嚎叫着向我们扑来,我和托尼立刻退走,虽然以二敌三我们已能占到上风,但我们还是不想冒险,对方有盾牌拖累,根本别想沾到我们的边,但要扔掉盾牌,那又是弃长用短,更加不是我和托尼的对手,他们已必败无疑。
“二!”托尼再次大吼,挥刀斩向二号,那名契丹人似有预感,立刻弃盾后退,却被我追上去的一刀逼到场边,一下撞在那些金兵平端的枪上,几个金兵收枪不及,眼睁睁看着他撞在枪上,像落入陷阱的野兽般绝望地嚎叫挣扎。
身后有刀风响起,不需要再和托尼配合,我躲开那不成章法的一刀,跟着一个扫...腿把那个几乎疯狂的契丹人扫倒在地,倒地时我听到了他腿骨折断的脆响,他惨叫着还想挣扎爬起来,我踏住他握刀的手,一刀架上他的脖子,几乎同时,托尼也一刀斩掉了另一个契丹人拿刀的胳膊,那契丹人嚎叫着用盾牌砸向托尼,却被托尼一脚踢出老远。
...
“杀了他,快杀了他们!”夏人的欢呼渐渐变成了责骂,“你俩还在等什么,杀了他们你们就是今日决斗的胜利者,就有希望获得自由。”
自由?我闻言心中一动,慢慢放开脚收回刀,向观战台方向走近两步,远远地冲夏皇李仁孝跪倒,为了四条人命,我毫不犹豫地跪倒。众人的嘈杂渐渐弱了下去,大家都不明所以地望着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皇上,”我身子挺得笔直,对李仁孝大声道,“我记得您说过,只要我们能战胜金国斗奴,就给我们自由,并有丰厚赏赐,不知这话算不算数?”
李仁孝失笑道:“朕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当然算数!”
我立刻追问:“是不是从现在起,我们就算是自由人?”
李仁孝沉吟了一下,大声道:“朕宣布,你二人从现在起,已是我大夏国子民。”
我心情来不及激动,立刻道:“既然如此,依照草原上的法则,谁的性命被别人掌握,谁就该成为对方的奴隶,如今这几个契丹人的性命就掌握在我和同伴手里,他们就该成为我们的奴隶,我们既然是自由人,就有资格成为他们的主人。”
此言一出,无论夏国还是金国贵族们俱是一片哗然,不说一个奴隶居然敢出言挤兑皇上,还想要拥有自己的奴隶,这在夏国历史上大概是绝无仅有,也难怪他们哗然。完颜希更是拍案怒骂:“荒谬,奴隶也想一步登天,再说金国的斗奴永远属于我大金,他们的生死掌握在本王手里,他们不能在决斗中胜出,就该一死以谢罪!”
“不对,烈王!”我昂然道,“首先我已不再是奴隶,这一点方才皇上已当众宣布过,其次这几名金国斗奴的性命现在也不是掌握在你手里,而是掌握在我们手里,我们理该成为他们的主人,虽然如此,我还是愿意把皇上给我的全部赏赐奉献给烈王,作为这几个金国斗奴的补偿,相信我的同伴也愿意如此。”
“不错,我愿意!”托尼立刻道。
完颜希还要反对,李仁孝已鼓掌笑道:“你二人如此殷切地想要那几名残废的斗奴,甚至不惜用朕丰厚的赏赐来交换,烈王肯定不会反对,是吧,烈王?”
完颜希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没有言语,李仁孝立刻对我道:“烈王已经同意,那几个契丹斗奴就属于你们了,你们可以先带他们退下,暂时在近卫营中歇息,待回京城后朕再行封赏。”
“谢皇上!”我笨拙地磕了个头,和托尼一起把四名重伤的契丹人和那名幸存的伙伴带离决斗场,暂时带到军营歇息,期间没有人再给我们带上手铐脚镣,但有几名李仁孝的近卫兵丁在有意无意地监视着我们。我知道,虽然现在不再是奴隶了,但要想离开这儿的话,一样会被人当奴隶追杀。
我和托尼为几名契丹人包扎伤口的时候,他们的眼神十分复杂,既有死里逃生后的庆幸,又有失去兄弟的悲伤,我能理解他们的感情,一方面我和托尼杀了他们的兄弟,另一方面我们又救了他们一命,这恩仇之间实在难以算清,在我们为他们包扎完伤口后,他们的大哥终于嗫嚅着向我拜倒在地,哽声道:“多谢主人不杀之恩,从今往后,我们兄弟几人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主人的大恩!”
我把断了一臂的老大扶了起来,握着他的手说:“我假意作你们的主人,是为救你们的权宜之计,你们在我这儿永远是自由的,养好伤后随时可以离开,以后为仇为友都悉听尊便。”说完我转向托尼问:“托尼,你看如何?”
托尼轻轻抚着手腕上镣铐留下的疤痕,垂首黯然道:“只有做过奴隶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奴隶的辛酸,如果有可能,我愿这世上不再有奴隶。”
老大的眼眶有些湿润,紧紧握着我和托尼的手没有说话,但从他哆嗦的嘴唇可以知道,当他得知自己是自由人后,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表,一个奴隶突然成为自由人,就如同获得一次新生,我完全能感受和理解这种心情。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原是契丹贵族,是从小就习武的契丹勇士,他们复姓耶律,断了一臂的老大叫耶律昭,被我砍中胸口的老三叫耶律顺,被我扫断了一条腿的老四叫耶律宁,被托尼砍中肚子的老五叫耶律刚,不幸死在金兵枪下的老二叫耶律迁。
黄昏的时候我们终于开始拔营回京,我和托尼本来完全没有办法为伤者找到舒适的马车,幸亏宝燕公主念着故主之情来看了我一回,我不得已求她帮忙,她便让出了自己和奶娘的车马,这让我颇有些感激,望着因训练了我而有几分得意的她,我突然想起她将作为交易品嫁到金国,嫁给比她父亲年纪还大的完颜亮,虽然不能原谅她逼我杀掉同伴的残忍,但我心中还是为她感到有些难受,她显然还不知道这事,一直还笑语嫣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