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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医院8层的护士们最近每天谈论的话题都围绕着813号病房那个年轻的小姑娘。
如果更准确的说,话题是围绕着她身边来来往往的男性。
“每天照顾她的那个好帅啊,看样子像是她男朋友,每天按时送饭照顾的无微不至,她还真是命好,我要是有这么个又帅又体贴的男朋友该多好。”实习护士一脸花痴的做着白日梦,“你快算了吧,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前几天来那个一身花色西装有点痞帅的才得如今小姑娘的芳心,再说光看穿着打扮家境也不能差了,你们快下手啊。”一旁一位年长些的护士看好戏似得说道。
往往没有患者需要她们帮助时,她们就靠在一起三五成群揣测着每个病房有可能的八卦,也试图从中能为自己的幸福占有一席之地。
要是陈牧哪天能有幸听到自己被中年妇女夸的上天的样子,大概也不会怎么开心,毕竟胸大屁股翘才合他的口味,对于这种妈妈桑他向来不屑一顾。
“哎,你们不知道吧,我昨天晚上值夜班的时候看见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就站在813门口,也不进去也不出声,看他那样子高冷得很,我也没敢开口让他离开。”新过来的护士凑近这一帮人聊得正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其中一个人开了口,道“你,你说的不会就是他吧?”
顺着她指的方向所有人都转过身子眼睛不离813,“对对,就是他,帅吧。”之前开口说话的护士直勾勾盯着门口的人,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喜欢就上啊,你不去我去。”为首一个自觉有几分姿色的护士壮着胆子奔813方向过去。
对于T&E的员工来说这几天是尤为煎熬的,因为不知道怎么的本就不苟言笑的总裁近来更是阴冷,他走过的每一寸地方连空气都像是结了冰,那样子仿佛地狱修罗般让人避而远之,就连向来爱作死的陈牧见了简逸辰这张能吃人的脸都不禁绕道走。
可其实简逸辰并不像陈牧口中说的那样冷血无情,打心里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担心舒晓,虽然碍于面子他故意在外人面前对她不闻不问、漠不关心,但更多的是他心里压根藏不住对舒晓的思念。
比如现在,已经连着两晚简逸辰就这么站在病房门口默默地看她,白天在办公室的时候心绪乱的不行,甩手停下笔也没了工作的心思只在心里暗骂自己下贱、多此一举,可晚上提车从地下车库出来后还是不由自主开向中心医院,心里想着哪怕就这么看她一会儿也好。
可能前两次来得有些晚,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人已经睡下了,刚巧今天会议结束的早,简逸辰自然也在天黑之前赶了过来。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空而大的病房里只有床上小小的一个人影,舒晓抱着双腿坐在床上盯着洁白的被单正发呆不知道想些什么,额头的绷带和手上的滞留针深深刺痛了简逸辰的双眼,心里默念上千万遍不要,才能忍住推门而入的欲望,不是不敢见她,只是怕她还不原谅自己,再气坏了身子,那样简逸辰的罪过可更大了。
“先生?”正想着屋里那人思绪突然被打断,简逸辰皱着眉低头看看被护士碰过的衣服袖子,一股浓烈的廉价香水味儿钻进简逸辰的鼻子顿觉一阵恶心,心下里想着什么时候连医院的护士水平都这么低脸上的表情更阴沉了三分,不过怕是耽误了舒晓做检查,还是勉强着态度问对面的人,说道:“有事?”
入耳的是好听的男音,声音虽然冰冷得没有温度可也低沉悦耳,像是悠长的大提琴声荡漾了对面小护士的少女心,回身看了一眼护士站里的好几双眼睛,稳了稳神,暗地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加油鼓气,才支支吾吾的开口说道,“不,不知道,先,先生贵姓,如果可以的话,能,能不能……”
“不能。”
故作扭捏的样子看得简逸辰心烦,明白了她并非过来为舒晓检查顿时连正眼都不想看她一下,直接厉声打断她的话,省的浪费时间。
护士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瞪大双眼看着对面伟岸的男人,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冷酷无情的拒绝,“不,不是,我是说,能不能留下……你的联系方式?”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相信眼前的男人不会不管不顾一个楚楚可怜的她。
“滚。”早在知道她的意图后就将视线重新回落到病床上的人,他已经站了好一段时间,可那人自始至终都没变换过姿势,不知道是不是一人太过害怕,想到这儿简逸辰自然垂落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眼里蓄满了泪水终于再忍不住任由着滑落脸庞,护士狠狠抹了把脸转身头也不回的跑开了,简逸辰侧头冷眼看了护士站那群正窃窃私语、幸灾乐祸的女人们,厉声呵斥道:“做好本职工作,再敢不知天高/地厚,下场就不止这么简单了。”
舒晓近来觉得奇怪,自从护士不让晚上留有家属之后,宁家远每天临近天黑就被自己催促着回家休息了,可每晚还是会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虽然一次不大真切,可连着好几晚舒晓实在做不到揣着明白装糊涂。
心里大概已经猜到了人选,可真真切切听到他的声音舒晓还是觉得有些意外,自那天替宁家远接下那一花瓶之后,以为他们自然也一刀两断不再有牵连,听着外面略带争吵的声音,舒晓终于沉不住气,冲着门口喊道:“进来吧。”
本来只想安静的看她一会儿,然后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的离开,可今晚却被这痴心妄想的女人给耽误了,不过舒晓的意外邀请倒是正中简逸辰的下怀,病房里的人既然已经开口门外的简逸辰自然也不客气,拉下把手便迈步走进病房,“怎么知道是我?”脸上的冷峻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和不忍。
“我猜的。”说话的同时心里不禁翻了个白眼,刚刚门外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如果再不开口唤他进来,恐怕今晚值班的所有护士都要被骂个狗血淋头,“怎么不过来坐?就这么一直站着?”舒晓坐在病床上问简逸辰,眼前这人不同往日的毒舌冷血,有些不自然别扭的样子倒让舒晓觉得有些可爱,仿佛现在的样子才是她当年熟悉的那个简逸辰。
顺着舒晓的话,简逸辰坐到病床旁边屈身坐在椅子上看着她,才开口说道:“你……还好吗?伤口痛不痛?”没有冰冷感,声音听起来格外的舒服,“还好,已经不痛了。”舒晓回答了简逸辰的话,然后开口问道:“你,怎么有空来了?公司,不忙吗?”
“还好,也没有很忙,再说,还有陈牧。”言外之意,足够剥削他就够了,“你的检查,做的怎么样?结果出来了?”看她一张毫无血色的唇简逸辰有些心疼的问道,他还记着刚送来医院时医生的话,虽不是医生可也知道白血病意味着什么。
从前还小的时候,舒晓虽然说不上身体倍棒可也没有差到如今这个程度,简逸辰实在想知道没有他的这几年舒晓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人生百态。
“恩,医生建议做了骨髓穿刺,结果还要过几天出来。”两人格外默契的一问一答,空气有些凝固,病房里也一丝尴尬的紧张氛围,半晌,简逸辰才问道:“女人,如果……”他想问她,如果结果不好,她该怎么办。
舒晓明白了他的意思,接过话来笑笑说道:“没关系的,就算真的是什么不好的病我也会积极地活下去的。”她已经经历过人生最痛苦的日子,不也是春暖花开的继续生活下去,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能活着就好。
简逸辰叹了口气,这样坚强不屈的舒晓让心里疼痛更加深了不少,起身轻轻将她拥入怀中,第一次柔和了声音温柔的开口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连三句道歉让简逸辰彻底放下了尊严,去他的面子,去他的口是心非,什么都比不上怀里紧紧抱着的人重要。
“我不怪你。”舒晓轻声说道,她本就无心去责怪任何一个人,树有根,水有源,何必争来抢去。
意外的舒晓没推开自己环着的手臂,低头看着她墨黑色长发的头顶,突然说了一句:“舒晓,我来重新追求你吧。”既然她不愿意和自己重归于好,就换做自己像当年那样重新把她追到手,让她没有任何理由再拒绝。
舒晓听到她的话微微一滞没回答,任由他抱着好长一段时间,才埋在他怀里闷闷说了句:
“好。”
她已经是成年人了,不会再像当年那样傻得那般天真,所以以后的日子里由她做的任何决定,她都会负责到底,尤其是简逸辰,她愿意这样做。
给他一个机会,也算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为他们近十年的感情划上最终的句号,虽然不知道结局是好是坏,可她试过这一次,也不留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