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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才德推开他的手臂,坚定的说:“我要禀告义父,只要义父同意,你杀了他也不管。”
周才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无声的让开道路。
在周家堡乃至方圆百里,他义父周子旺才是弥勒信徒心中的神主,不是靠强权,是靠施恩。周子旺家财万贯,为救济教众散去过半。周才平自幼在义父身边做事,他不怕义父责罚他,就怕义父见到郑晟的惨状改变了主意。
眼看周才德走进别院,周才平心脏扑腾腾乱跳。突然,一个厚实的手掌按在他的肩头,周才平吃了一惊,转身看见了况天盛气凌人的目光。
“你做的对,但是,还不够狠。不要害怕,你义父那里有我,现在,去把你昨夜没做好的事情做完。”
“师叔。”周才平不安的扭动身子,甩开况天的手掌。
“去吧,做大事难免会死人,瞻前顾后还不如一辈子做个富家翁,”况天的话语仿佛有一种魔力,让周子平畏惧的心重新变得坚硬。
“我正好有事要找你义父,时间也许会很长,也许很短,出来时,希望能见到我们都想要的东西,那么你的过错就不能称之为过错了,反而那是功劳。况天跟着周才德的方向而去。周才平不再犹豫,快步穿过弄堂。
才渡过痘疫的周家堡安静,只有了了炊烟在显示这里的人气。暴雪阻断了道路,没有急事的人都窝在家里。偶尔有村民从周家的后院墙下经过,听见里面有隐隐约约的惨叫声,没人能想到,那惨叫声是前两天的神医喊出来的。
周才平在刑堂中呆了一整天,两顿饭没顾得上吃,完全豁出去了。半下午光景,况天终于忍不住了,走进阴暗的弄堂。
今天的周年大院没人敢大声说话,周子旺一天没有走出他的别院。
天快要黑了,周家堡的守丁慢慢关上破旧的木门。恍惚间,他看见正前方的雪地里有一个人走过来。
“堡子里出去的人都回来,这么冷的天,会有谁走夜道?”守卫擦擦眼睛,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没错,那确实是一个人,呼啸的北风吹得他破旧的百衲衣紧紧的贴在身上。
那人一把掀开罩在头上的帽子,露出光溜溜的脑袋。“彭祖师?……彭祖师?”顷刻间,带着怀疑的喃喃自语变成狂喜的呼喊。
家丁一溜小跑奔向周家大院:“彭祖师来了。”
周子旺迎出来,彭莹玉已经到了周家大院门口。他秃头上冒着热气,脸色微微发青,但精神很好,一路对村民合掌还礼:“阿弥陀佛。”
周子旺惊喜交加:“师父,这么大的雪,你怎么来了?”
“要不是遇见暴雪,我前日就该到了。”两人边走边走进周家大院,周家的家丁拦住了闻讯赶过来敬奉的村民。
彭莹玉神色凝重,着急问道:“听说你堡了爆发了天花,现在病情如何?”
周子旺神色纠结,吞吞吐吐道:“好了,有人治好了天花。”
“什么?”彭莹玉眉头一跳,一把拉住周子旺的手,“天花无药可治,谁有这等医术,我怎么没听说过。”
……
……
刑堂中亮着灯。
况天靠在门栏上,眉头弯成了一个充满煞气的川字。
如果鞭打和折磨再不起作用,他也许不得不采用更加激烈的手段了。周子旺的警告像一把枷锁套在他手上。但他不相信,即使他杀了郑晟,周子旺会真与他翻脸。
弄堂的方向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况天心中一惊,难道周子旺忍不住过来了。
“沙沙沙,三个人的脚步声,除了周子旺和周才德还有谁?”况天目不转睛盯着正前方,一个高大的身影首先显露出来。
像是被突然刺破了的皮球,他的傲气和煞气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师父,您……,您来了。”
彭莹玉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漠:“你的愚蠢太让我失望了。”
“师父。”况天忍不住战栗,如一只温顺的绵羊跪在冰冷的雪地中。
“一个能经受你一天一夜折磨不服软的人,是值得我们去尊敬的。来,让我去看看本该是我座上宾的朋友。”彭莹玉迈进门槛,“你们的愚蠢让我不得不怀疑自己,这么多年,我是不是都在白费心血。”
他的话音比呼啸的北风更让人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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