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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丁渔手掌拍下之际,李沧海身形向后飘起,脚尖着地一点,便折向丁渔侧后,身法轻盈曼妙,犹如被掌风搅动的一片树叶;右手并指自丁渔的视线死角中穿出,戳向他的后脑要害。
丁渔眼睛一亮——这招有点意思!
他反手甩出,左手小指翘起,所指之处,正是李沧海肘后青灵穴,若李沧海不收手,不等她戳中丁渔,自己的手臂便先被废掉。
李沧海识得厉害,不等招式使老,已横移至另一侧,手掌一转,以掌刀斩向丁渔颈侧。这一戳一斩凌厉而不失飘逸,丁渔认得,正是逍遥拳中的招式,但脚下所踏步法,却是凌波微步。
丁渔心中欢喜:这样的结合可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办到。逍遥拳是一套完善的拳法,有自己的步法身法,一旦改动,必然会影响动作的流畅和发力。但李沧海动作如行云流水毫无滞碍,显见是连发力方式也一并改变了——如此天资,不愧是逍遥子看中的弟子!
丁渔心念电转,手上也不减慢,他右手收回,曲肘撞上李沧海的掌刀,紧跟着前臂横出,食指点向她喉间。但李沧海借着那一撞之力,翩然后跃,恰好避开了这一指。
丁渔有心看看李沧海能将逍遥拳和凌波微步结合到什么程度,便收敛了近半内力,不出隔空指力,也不用心计算凌波微步的落点,只原地不动,以灵觉捕捉她动作中的破绽。
两人倏忽间已拆了七八招,一旁的风云骤与包北望看得心惊肉跳,冷汗涟涟,在他们的感觉中,李沧海就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而丁渔则如同伺机而动的毒蛇。蝴蝶绕着毒蛇盘旋飞舞,看似占尽主动,但无论如何动作也难以伤到毒蛇;而毒蛇的一记出击,很可能就让蝴蝶粉身碎骨。
风、包二人明知道丁渔武功高出自己许多,但仍忍不住踏前一步,打算万一丁渔收手不住,他们哪怕以身相代,也要保住李沧海性命。
就在此时,李沧海侧向闪出,但她的动作不知为何慢了一丝,丁渔陡然由静转动,一掌侧面空处挥出,待到掌力将发之际,李沧海却刚好闪到掌下,简直就像李沧海自己送上来让丁渔拍一掌似的。
风、包二人大惊失色,看这一掌的力道,若是拍实,只怕李沧海的脑袋会像西瓜一样四分五裂。二人想要冲上前来救援,但丁渔速度奇快,他们根本来不及。眼看李沧海满头青丝都被掌风激得根根绷直之际,她忽然拔地而起,左膝曲起撞上丁渔掌心,右脚凌空弹出,一脚蹬向丁渔的面门。
“好……”风、包二人忍不住齐声喝彩,想要赞一声“好腿法”,但后面两字还未出口,丁渔的左手已后发先至,一把攥住李沧海脚踝,不仅如此,他拇指食指中指还同时扣住她三阴交、悬钟和太溪三处穴道,指力一发,李沧海只觉腰部以下知觉顿失,接着整个人被丁渔横向甩了出去。
风云骤与包北望飞身扑出,一左一右从背后接住李沧海,手上内息同时探入她体内,发现她除了内息受了些震荡,三处穴道被封之外,并无任何伤势,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方才李沧海和丁渔交手不到十招,可局面大起大落,真比他们自己动手还要惊心动魄。虽然他们也知道李沧海武功在自己之上,但她若有了半点损伤,他们却无颜去见慕容立。
两人放下李沧海,风云骤向丁渔恭声道:“多谢大师手下留情。”
丁渔摇摇头,神色间殊无欢喜得意之色,反倒有几分不满。他发出一道指力打在李沧海腰间,替她解了穴道,跟着皱眉道:“刚才的动作为何突然慢了一丝?还有,我那一掌留有后手,你不应该看不出来,何不以凌波微步继续闪避,反而去用青州谭家的马踏飞燕式和我对拼?”
李沧海站直身子,向风、包二人点头致谢,又向丁渔抱拳行礼道:“多谢大师手下留情!”而后深吸一口气,将内息调匀,这才苦笑答道:“不是不想用,实是沧海对凌波微步所会有限,方才那种情况,已无力闪避。”
“所会有限?”丁渔奇道:“无崖子和李秋水都通晓全套凌波微步,他二人传艺与你,为何你没能学全?”
李沧海叹了口气,道:“当年掌门师兄代师传艺,传到凌波微步时,他说周易六十四卦是凌波微步的根基所在,在学凌波微步之前,必须先通解周易,如此方能纲举目张。切不可学某些不学无术的匹夫,只知死记步法,易经一窍不通,凭白将我派博大精深的功夫当做了好勇斗狠的工具。”
丁渔一听,险些笑出声来。当世会凌波微步的男子,除了无崖子,就只有丁渔一人。无崖子自然不会讥诮自己,那么这番话说的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丁渔心道:看来无崖子对我怨念不小,也难怪,若不是我学了凌波微步,当年想要胜他也不容易,他在“好勇斗狠”上丢了面子,也只能在“博大精深”上找回平衡。
李沧海无奈地道:“我那时年纪幼小,哪里有心思去学什么周易,但掌门师兄别的事情都好说话,唯独这件事寸步不让,我只好一边死背周易,一边暗中央求姐姐传我步法。她碍不过我,偷偷传了我前面八步,但我练习时被无崖子师兄发现,他大发脾气,还和姐姐吵了一架,后来姐姐就再不肯教我了。
也怪我当时年幼骄纵,一赌气,索性便将那凌波微步放在一边,一心先练拳脚内功。但没想到,掌门师兄和姐姐只在家里呆了大半年,便结伴出去闯荡江湖,当时说过两年就回来查看我武功进度,结果一晃五年,不见人影。
刚好那时爹爹不知为何,突然要我嫁给什么西夏王子,我百般拒绝,爹爹却一意孤行,我气恼之下离家出走,想着去找寻姐姐和掌门师兄,不料他二人像是消失了一般,江湖上根本没有他二人的消息。后来我四处乱闯,就……就遇上了阿立。”说到这里,她嘴角泛起一丝甜笑,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她和慕容立相遇时的场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