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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关上的前一秒，一只手横了进来。
萧瑶直接伸手抓住外卖小哥的手臂，在电梯开合之间，如鱼一般滑溜进去：“萧琅！你跑什么？！”
“你放开我！”萧琅甩着胳膊，却没想到，萧瑶看似纤瘦的手指，竟像合金爪一样紧紧的框住了他。
挣扎的时候，他不仅没摆脱萧瑶的钳制，反倒被摘下了头盔和眼镜，露出有些凌乱的西瓜头。
“你不是应该在学校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萧瑶皱着眉，上下打量着他，“你在送外卖？”
“不用你管！”萧琅红着眼睛，愤怒的从萧瑶手上夺回了装备，抱在怀里。
萧瑶看到他这幅表情，下意识的松了手，就让萧琅挣脱开来。
萧琅一退三步，靠在了电梯的墙壁上，全神警惕的看着她。
萧瑶之所以追上来，也是想和他把话说清楚，又不是为了擒住他而追上来的。看见他这幅模样，萧瑶举手投降，并不做其他动作，只希望他能够平静下来：“好好好……我不过去了。但你也要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缺钱用了？如果需要的话，就直接告诉我，我手头虽然不多，可总比你送外卖要强……再说了，你好不容易才上了望京中学，为了挣钱而荒废了学业，明显是丢了西瓜去捡芝麻，你……”
“我才不用你操心！”萧琅一开口，便像是吃了火药一般，“再怎么样，我也是老老实实、靠着自己的双手去赚钱的，而且也只是利用了中午午休的时间，从来没有缺过一节课，也没有落下过课程……”
萧瑶对别人的情绪和敌意都很敏感，一下就嗅见萧琅的话里，有一股针锋相对的味道。
果然，萧琅接着道：“倒是你，连学校也不去了，还成天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人鬼混！你又有什么钱？！不过都是那些家伙的，又哪里来的脸面来教训我？！”
——事情好像有点严重啊……这么礼貌的一孩子，这回连“姐”都不叫了……
萧琅说着，眼睛里好像涌上一股水汽：“我原本以为你已经改了，你会好好的过日子，你会做一个关心我爱护我的好姐姐。就算是笨点，也没有关系，我以后也可以养你的。你现在买不起的、想要的一切，我以后都会想办法买给你，让你变成别人羡慕的对象……可事实呢？！你从来都没有变过！我根本不该对你作任何指望！”
他说话的时候，连声音都在颤抖。
除了对萧瑶的失望，还有对自己的失望。他在望京中学里，接触到的同学都是非富即贵，这些高档娱乐消费场所，他偶尔也会从其他人的议论里听到一点儿讯息，也估摸得出来这里的消费水准。
就算对这里的花销一无所知，至少他还知道，自己送的外卖是个什么价。
挂在店里的标价，看一眼就让他觉得心惊胆战了。一开始在那儿的打工的时候，还想着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傻速来，偏偏外卖订单就没停过，进出的地方不少还需要工作证件。
那个时候，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接过外卖的，会是自己的亲姐姐。
那一瞬间，他感觉到的，是一种令人惶恐的差距。
甚至于，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将萧瑶从那群人中拉走，反而害怕着被萧瑶认出来，害怕得掉头就走。
因无能而愤怒，因贫穷而羞耻。
最羞耻的是，他居然将自己的懦弱，归结于姐姐的“堕落”！
电梯突的一顿，一声提示音，提醒着他们已经抵达了一楼。
身边的电梯门重新打开，萧琅下意识的踏了一步，一边颤抖着吼出来，一边狼狈的逃跑：“姐姐最差劲了！”
萧瑶被他弄得有点懵了。
倒不是被骂懵的——萧琅那点儿毛毛雨算什么——而是在思考，怎么沟通一下大家的三观问题。
她是真的不希望，萧琅将时间和生命，浪费在送外卖这种事情上。
纵使如萧琅所说，他并没有因为打工耽误学业，可有些东西，并不是单纯的成绩可以衡量的。
——成绩算什么？能吃么？
当然，她当年还是秦衣的时候，自然不必在乎这种东西。现在萧琅的背后，没有足够的资源，倒是真的需要成绩，作为敲门砖。
不过，能够在望京中学读书，更重要的东西，应该是人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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