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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米康成死了,死因是他背叛了衣家。
衣尚予叫丁禅不要死,意思很露骨:你要小心点,不要背叛我。
沉默良久,久到衣尚予都以为丁禅会固执地背身离去时,丁禅突然慢吞吞地转过身,磨蹭着回到衣尚予的轮椅前,跪下抱住他的膝盖不放:“督帅,佛奴现在认错,还来不来得及?”
“……张园的‘衣家使者’是你派去的。”衣尚予原本还不能肯定。
皇庄出现的刺客,对山房熟悉,甚至能来去自如,都可以归结于羽林卫有奸细。
然而,有一件事是怎么都无法解释的。
——谁能拿走衣飞石的弓箭?
像衣飞石这种层级的高手,无论那一路人马想要在他出现的场合里进行刺杀行动,都必须给他足够多的重视。事先拿走衣飞石的弓箭,不是为了栽赃,而是降低他的杀伤力,给刺客自己争取更多的撤离时间。
这证明刺客对衣飞石很熟悉。
不止熟悉衣飞石在弓箭上的造诣,也熟悉衣飞石的动作习惯。
想要拿走衣飞石这种高手的武器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高手都有直觉,特别是与自己本能相关的东西,感觉特别敏锐。何况,哪怕衣飞石的弓箭是悬在马背上,他自己下马稍息,这匹马也不会被准许彻底离开他的视线。
但是,因为衣飞石常年在西北军中,这件事又具有了可执行的余地。
军中的一切都是有规矩和程序的,衣飞石不可避免地养成了某些军中的习惯。比如,他在下马之后,会检查马匹革带蹄铁,让马匹原地休息——这期间,他不会太关注马匹,因为他该做的事都做完了,马休息的时候,人也要抓紧时间休息。
这种时候,只有一种人才能不着痕迹地拿走衣飞石的弓箭。那就是西北军老兵。
这是衣飞石在军中养成的习惯。人马都在休息的时候,他没法儿去防备近在咫尺的同袍,密密麻麻都是人,怎么防备?他的身份也不像父兄那么高,不可能离开行伍,自己独自找个清静的地方休息。
这是衣飞石的破绽与弱点。所以,想要拿走衣飞石的弓箭,必须满足两个条件,第一,知道衣飞石休息时间的长短,第二,他得是西北军的老兵。
必须是西北军的老兵,羽林卫不行,甚至连同样由衣尚予亲训的中军也不行。
这三者之间的差别,对旁人来说也许不明显,对衣飞石这样反应速度快到不过脑子的高手而言,那真是跳蚤与大象,天差地远。
丁禅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低头看着衣尚予的膝盖,好像全天下只有衣尚予的膝盖最好看。看着看着,他就忍不住用手去摸,先是指尖,衣尚予没拍开他,他就将指腹跟上去,手指印上去,最终手心都贴了上去……
“十多年前就告诉你了。”
衣尚予看着丁禅白净清瘦的脸,“我无龙阳之好。”
丁禅目光变得迷离,口吻却很无所谓:“嗯,佛奴知道。”
“但是,”他仍是低头扶着衣尚予的膝盖,就像是要不到糖的孩子,“督帅,不让佛奴杀人,也不让佛奴快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说不得……就要去死了。”
话音刚落,衣尚予霍地掐住他的咽喉,脆弱的颈骨在指尖发出即将断裂的声响。
丁禅被掐得几乎断气,眼中还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气,倔强又无辜地望着衣尚予。他很温顺,没有反抗衣尚予,连眼神里都没有一丁点儿的桀骜与怨恨,只是无所谓。
想起已经死在西北的米康成,衣尚予坚硬的手指终究还是松了一分。
“你若想死很容易。”衣尚予松了手,口风没松。
丁禅伏在地上不住地咳嗽,颈骨虽然没断,声带已经有些损害了,他甚至觉得耳心疼。咳了好一会儿,他才觉得喉间松快了些,抬头看着衣尚予寡淡无奇的脸庞,说:“督帅要么杀了我,要么……上了我。”
衣尚予本来坐在轮椅上装残废,闻言气得一脚踹丁禅肩上,怒骂道:“下贱!”
丁禅飞出门外好几丈,爬起来满嘴是血,居然还是满脸无所谓的样子,说:“恕佛奴无礼。我这就去找死了。”反正私下搞鬼的事都被督帅发现了,破罐子破摔看看能不能弄死皇帝?督帅当皇帝多好啊。
“来人!”衣尚予暴喝一声,立刻就有十多名悍卒冲了出来。
丁禅擦擦嘴角的血渍,顺手将身上的匕首仍在地上,背手不动:“您真是高看我了。您要杀人,佛奴从来只会帮您杀,哪里敢帮着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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