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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便在那酒店内,听闻宋江也在孔家庄时,三娘便有些郁闷,二孔说罢便请一众人往庄上去,三娘推延不过,只得应了。此刻武松犹自醉的不省人事,当下几个庄客将一顶暖轿来抬了武松,三娘、金莲、二娘依旧上了马车,张青与二孔步行,一道投孔家庄而来。
不多时到了庄上,二孔先吩咐安排屋舍,安顿了武松,金莲自在屋内照看。当下二孔引了三娘、二娘、张青来到堂上,又请来孔太公、宋江一同相见。
宋江闻得一丈青到来时,心下大喜,快步抢到堂上来看时,却只见两女一男在堂上,两女中,一个姿色甚是出众,宋江只看一眼便不敢看了,而那汉子面生却不是扈官人。宋江正愣神时,只见内里那绝色女子款款上前来,盈盈一礼拜道:“宋押司,别来无恙否?”
一听这声儿,宋江失声道:“阿耶,眼前这人是扈官人么?怎的做女子装扮来?”三娘道:“我本就是女儿身。”说话间,孔太公也到来,两厢里都见了,分宾主坐定。
坐定后,三娘便将身世说了一遍,宋江等人听了之后,连连称奇,三娘又说起少华山与史家庄之事,言明两处共主正是自己,孔氏兄弟闻言甚是敬佩。
孔太公道:“只想不到扈娘子便是江湖上闻名的少华山、史家庄共主,真乃巾帼不让须眉。”树如網址:Нёǐуапge.сОМ关看嘴心章节
宋江却笑道:“原是恁的,今后倒是不便称呼扈官人了,宋江与娘子投缘,先前又都是晁天王义气兄弟,我痴长几岁,这厢里托大,唤个贤妹如何?”
三娘心头不悦,暗想:“宋江这厮当真腹黑,直看孔氏父子敬重我,便出言提醒我女儿身份,又仗着与我相识,便当众强要认我为妹,几句话轻描淡写,连打带消,到把我的威风压了下去,真不愧是手段老辣。”当下微微一笑道:“及时雨名满江湖,我这小女子如何敢认尊驾为兄?”顿了顿又道:“再者说了,我与晁保正早已割袍断义,再无纠葛,晁保正那头的情义便说不上了。”
宋江闻言面色黑中泛红起来,便在那里出不得声。三娘看了孔亮一眼,他被武松一顿拳脚,兀自头面青肿,只因款待客人,因此在那里苦挨。三娘见了,当下上前道:“我看孔亮兄弟伤势颇重,还是先替孔亮兄弟诊治来。”
孔亮慌忙挣扎起来道:“不妨事,小人挨得住。”三娘皱眉道:“这是什么话,你这身伤也是我家武二哥之过,我这里定要将你医治好了,方才安心。”
孔太公也道:“既然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一丈青都这般说了,二郎可听她吩咐来,这伤人之事便就此揭过不提了。”三娘回一礼道:“还是太公深明大义。”
当下三娘请太公安排了一间静室,便在室内与孔亮用了针灸之术,并推宫过血,随后写下两张药方来,一张便是药浴之方,教早晚三次药浴洗来,另一张便是口服药方。药方开好后,自有庄客去购来药材,孔亮洗了一回药浴,喝了一碗汤药,便沉沉睡去,面色看起来好了许多,显是对此药甚是受用。
孔太公与孔明看了大喜,当下便杀猪宰羊,大摆筵席,款待三娘等人,宋江也在席间陪伴。席间,宋江仍旧与三娘等人谈笑风生,适才那言语上的尴尬竟好似全无一般,直教三娘暗叹这宋将好厚的面皮。
席间,三娘问起宋江身上那官司,宋江道:“我自从和扈娘子在柴大官人庄上分别之后,我却在那里住得半年。不知家中如何,恐父亲烦恼,先发付兄弟宋清归去。后却收拾得家中书信说道:‘官司一事,全得朱、雷二都头气力,已自家中无事,只要缉捕正身。因此已动了个海捕文书,各处追获。’这事已自慢了。却有这里孔太公,屡次使人去庄上问信。后见宋清回家,说道宋江在柴大官人庄上。因此,特地使人直来柴大官人庄上,取我在这里。我在此间住数月了。我如今正欲要上清风寨走一遭,这两日方欲起身。”
说罢宋江又问起三娘收购药材之事,三娘也将阳谷县之事说了,又说起十字坡之事。宋江不动声色只看着张青两口儿道:“这等杀人卖肉的勾当,原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若两位无处安身,小可宋江愿举荐两位到水泊梁山入伙,那里倒也仍按江湖规矩行事的。”
三娘听了暗自恚怒,好个宋黑厮,明目张胆的当面挖人,真当我扈岚是死的么?孙二娘生性豁达,也直言不讳的道:“不劳宋押司费心,我两口儿已经听扈娘子安排,正要去二龙山落草。”张青也道:“二龙山那里有我两口儿旧识鲁提辖,正好前去。”宋江见说了,笑了笑道:“既然如此便罢了。”
这场酒直吃到半夜放散,随后各自安歇。翌日,三娘依旧早起练武,随后又去探视孔亮,见他伤势平稳,心下遂宽了。此时武松也酒醒了,三娘便将他与宋江、孔氏父子引见了,武松也按三娘吩咐赔了礼,两厢里便将这趟事揭过了。
三娘等人一连在庄上住了十日,待得见孔亮伤势无碍了,这天三娘便来辞行,要去二龙山,宋江这厮却也说要去清风山,便厚颜无耻的要与三娘等一同起行,孔太公父子那里肯放?
又留住了三五日,三娘坚执要行,孔太公只得安排筵席送行。三娘等人整束了行装,宋江整顿了衣服器械,提了朴刀,悬口腰刀,带上毡笠子,两拨人便一起辞别了孔太公。孔明、孔亮叫庄客背了行李,弟兄二人直送了一众人二十余里路,拜辞了三娘、宋江、武行者等人。宋江自把包裹背了,说道:“不须庄客远送,我自和扈娘子几位去。”孔明、孔亮相别,自和庄客归家,不在话下。
只说三娘被宋江这个黑厮纠缠一起上路,心下甚是不快,只碍于武松等人都在,也不便发作。宋江却于路说些闲话,还在那里与武松、张青、孙二娘三个结交,又几次恬不知耻的称呼三娘为贤妹,直把三娘恨得后槽牙痒。
这般走到晚,歇了一宵。次日早起,打伙又行。一众人吃罢饭,又走了四五十里,却来到一市镇上,地名唤做瑞龙镇,却是个三岔路口。三娘借问那里人道:“我等欲投二龙山、清风镇上,不知从那条路去?”那镇上人答道:“娘子听仔细了,这两处不是一条路去了:这里要投二龙山去,只是投西落路;若要投清风镇去,须用投东落路,过了清风山便是。”
三娘听了备细,回来便与宋江道:“宋押司,前面便要分路行了,清风山投东落路,我们便在这里分手好了。”宋江闻言,便忍不住垂泪道:“不想宋某与扈娘子、武二哥如此缘薄,只得这几日相聚,实在不舍。”
武松是直性汉子,见宋江义气,也道:“也舍不得哥哥。”宋江便一手一个拉着三娘与武松道:“听闻武二哥与扈娘子结拜了兄妹,宋某这里仰慕两位大名,也愿意与两位结拜,不知可好?若是看不起宋某,便也作罢了。”
三娘闻言心头大怒,宋黑厮这是瞧准了武松直性,这般一说定然一口答应。果不其然,武松听了后道:“公明哥哥有心,推脱不得,我义兄妹两个便与尊兄结拜来。”当下武松拉着三娘,便与宋江结拜了来。
三娘虽然心头不愿,但武松这里劝了,觉得上次牵累武松一家,心头过意不去,碍不过去,也只得忍气拜了,心头却恨不得吃了宋江。
随后武行者道:“我等送哥哥一程,方却回来。”宋江道:“不须如此。自古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兄弟,你只顾自己前程万里,早早的到了彼处。入伙之后,少戒酒性。如得朝廷招安,你便可撺掇鲁智深、杨志投降了。日后但是去边上,一刀一枪,博得个封妻荫子,久后青史上留一个好名,也不枉了为人一世。我自百无一能,虽有忠心,不能得进步。兄弟,你如此英雄,决定做得大事业,可以记心。听愚兄之言,图个日后相见。”
三娘却道:“朝中昏君不去,奸臣不除,我等誓不招安!”宋江听了,张大口说不出话来,武行者听了,也道:“正是这话。”
当下众人在路旁酒店上饮了数杯,还了酒钱。一行人出得店来,行到市镇梢头,三岔路口,武行者拉着三娘下了四拜。宋江洒泪,不忍分别,又分付三娘、武松道:“兄弟,休忘了我的言语,少戒酒性。贤妹英雄,日后做哥哥的定然与你做个保媒,匹配一位盖世豪杰来,保重,保重!”
三娘听了更是心头大怒,先是挟武松来结拜,现下又以兄长自居,还要管自己婚配之事,几下里加在一起,便让三娘禁不住心头那恶念,心道:“这宋黑厮太不要脸,稍后悄悄跟在后面,把他这一路去要结交的好汉都抢过来,方解心头之恨!”
当下一行人与宋江分手,三娘、武行者自投西去,宋江自望东路去了了。
却说三娘等人行出半日路程,三娘忽道:“二哥,我还有趟事要去办来,此去不远便是二龙山,二哥与张青两口儿持我书信同去入伙便了。”武松道:“既然如此,也只有暂时分手,少时定要来山寨相聚。”三娘低声笑道:“自然,小心看待金莲嫂嫂,她命苦,眼下只有二哥这个依靠了,休得负她。”武松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三娘又转来对张青、孙二娘道:“那白莲教之事,早晚可请教我家金莲嫂嫂,稍后办完事,我自会转回二龙山来。”孙二娘却苦着小脸道:“三娘,你那蛊毒可有法儿解?”三娘眨眨眼笑道:“若你两位真心修习白莲教,修习到了艰深之处时,自会解了。”
又与金莲低声道:“二哥是直性人,你那姻缘不必心急,只要守得云开,总能见月明。”金莲红了脸,啐一口道:“不知你说什么风话,我只想与大郎守孝三年,旁的不多想。”三娘笑道:“嗯,三年后再说姻缘也好。”金莲羞急,待要斥骂她时,却见三娘已经娇声笑着,飘然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