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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日,收拾停当,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北返,一路上安道全与三娘两个赠医施药,救济贫民百姓,慈照便传道讲经,沿途也聚得不少信众来。
这日行到光州地界来,却见沿途都是打包袱、拖儿带女奔逃的百姓,一行人甚是奇怪,欧鹏上前拦住几个问了方才知晓,原来光州附近一处市镇闹起了瘟疫来,此疫症来势凶猛,左近医者束手无策,已经死了不少百姓,因此但凡还能动的百姓都开始逃离。
听了欧鹏回报后,三娘与安道全互望一眼后,三娘对公孙胜道:“有劳公孙先生先带大家退回来时那处村坊等候,我与安神医先去那处市镇看看,却是何等疫症。”
欧鹏几个闻言都道:“娘子,我等一同前去。”三娘摇头道:“疫症不似刀兵,它可不管你武艺高低,也不管你胆大胆小,一旦真是致命疫症,一旦染上,便是束手无策。我与安神医都是医者,自有法子照料,若你们跟去时,只会让我两个分心照顾你们,便先随公孙先生到村坊等候便了。记着左近闹了瘟疫,饮食上切要仔细。”当下三娘将饮食上的事仔细做了交代了之后,便与安道全两个背上医药包袱,一起望那处闹瘟疫的市镇而来。
行出二三十里后,便见到那处市镇来,远望去也有七八百户人家,但此时这处市镇上空只做烟气缭绕,家家门前都挂白幡,户户传来都是啼哭之声。佰渡亿下嘿、言、哥免費無彈窗觀看下已章節
三娘一闻风中气味,便是老大一阵尸臭味,当下从药囊中取了几片紫姜切开擦在口鼻处,也让安道全一般的擦抹了,随后又取出两块厚纱布面巾,两个将面巾裹了口鼻,再取两双手套戴了。
三娘道:“安太医,此处疫症看来甚是凶猛,须得仔细。”安道全颔首道:“正是,饮食上都需仔细。”两个边说边望市镇里而来。
进到内里,只见此处一片凄凉,家家户户都挂缟素,户户家家都有啼哭之声。两人转进一户人家看时,只见一家七口只剩夫妻两个,老小尽都死绝,尸首都不及掩埋,只将被子、草席将尸身裹了,停放在院中。
三娘上前道:“我两个是医师,特来看症。”夫妻两个都哭道:“人都死了,还有何可看?”三娘道:“虽亲人已逝,但你两个尚存,便要好好活下去,让我先看看两位,可曾染症。”夫妻两个哭着谢了,三娘自与两个看视,安道全自去验看那几具尸首。
三娘替两个检视后发现两个咽喉肿大,似乎便是急喉闭之症,果然安道全看完尸首后来到面前道:“便是急喉闭之症,记得元佑五年,自春至夏秋,蕲、黄二郡人患急喉闭,十死八九,速者半日一日而死,看来这处市镇便是多患此症。”
正说话间,那夫妻两个一起病发,都掩住喉头,口中嗬嗬不止,便是喉头被人扼住一般。三娘见了,急忙取出银针来,于两人手大指外边指甲后一韭叶许,针之出血,男左女右取之,血出后果然两人症状缓解。
安道全看了赞道:“扈娘子果然见多识广,这等针灸之法治疗此症最是快捷。只是如大段危急,须得两手大指俱针之,其效甚捷。盖喉咙者肺之系,所针之处,乃少商也,为肺之井穴,故出血而愈。”跟着安道全又取出黄腊纸裹巴豆一个,大小如那两人鼻孔大小,中心切破,急以塞鼻。
三娘看了后也道:“安太医这法子也好,以巴豆气冲入,喉中自破也,已觉通利即除去,后鼻中或生少疮亦无害。”两人相视一笑,各用法门救下那夫妻两个后,两个喘息半晌后方才定神。
那夫妻两个得了性命后,当即上前叩拜,三娘又开了方子,取出药材来教两个煮药来喝,口中道:“这疫症却是好治难去,须得按时服用这方子一个月方才痊愈。”两口儿又拜谢了一回,三娘又道:“这位大哥,可教阿嫂在家煮药,你引我两个去替其他人诊症。”
当下那汉子应了,教浑家在家熬药,自引了扈三娘与安道全前往其他人户去看诊。一连看了几户,救得十七八人来,左近人等问讯,都来看诊,两个便在村中土地庙前摆了摊子,总有二三百人前来看诊。
三娘与安道全两个,一边看症,一边急救,也再无一人因病而亡,见众人都安下心来后,三娘又教村中里正带同十余名壮丁,挨家挨户帮忙清理家中尸首,都先深藏掩埋,撒上石灰等物。又派人教各家清洗一应饮食用具,门前户内都用浓醋泼洒,驱蝇灭鼠,以免其他疫症滋生。
忙乱了一天来,到得天色黑暗时,方才算将诸事忙完,随后三娘教人便在土地庙前支起大锅,将板蓝根等草药熬煮了一大锅汤药来,教尚未患症的人,都来喝了几碗。
安道全看了道:“扈娘子此法甚好,无病之人也要进补汤药,以做预防。”三娘道:“其实许多病症若是能平素多加仔细,也就不会染上,我这里写了一本《四时瘟病防备论》便是说这预防之事。”
安道全接过仔细看了起来,只看了几页便道:“娘子心细,内里记述的都大有道理,如将水煮沸后再饮,饭前便后要洗手,人畜要分居等等都是好法门。”
三娘微微一笑道:“安太医也是行家,一看便知其中好处。其实人之所以得病,便是我等身遭都有许多人眼不得见之细小虫子,佛说一碗水中有四万七千虫,便是这个道理。若饮食上不仔细,多食小虫入腹,早晚便会生病。”
安道全叹道:“此论倒是未曾听闻过。”当下三娘便将后来的细菌、病毒之说与安道全说了,安道全听得拍案叫绝,最后道:“只是不得亲眼见见这些小虫。”三娘道:“此事倒是要费些手脚,待回到山寨后,且些看看能否烧制出更加通透的琉璃来,若能做出,或许可以看得到。”
安道全又道:“扈娘子有此发现,已经可以单独著书立传,自成医道一派,流传后世了。”三娘却笑道:“我到不计较这些,我身上事多,这些事就交给安太医你了,回到山寨后,我便将我所有心得都教授给你,今后便由安太医你去做这流传后世的差事吧。”
安道全皱眉道:“此事却不可,都是扈娘子一番心血,小可怎么冒名妄占?”三娘却摇头道:“我师从蜀中名医唐慎微时,就见师父的艰辛,世间许多良方大多失传,便是因为许多医者尚有门户之见,都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便是安太医你,一身医术,也是祖传,都不见有亲传弟子,这等门户之见最是害人。是以我想从我这里开始,便摒弃这门户之见,今后在少华山要开办医药馆来,开门授课,广收天下良方,广招医者学徒,教我一身所学都流传下去,这方才是好。”
安道全听了默然无语半晌后才道:“娘子此等胸襟,教我一介男儿都汗颜。我安道全不才,愿与娘子一同办这件大事,将我安家一身医术也广传出去,流传后世!”三娘大喜道:“安太医有此等胸怀,也是位好汉子!”
纷扰一夜后,两个在土地庙内安歇,半夜里还陆续有其他地方百姓闻讯赶来看诊的,两个也都起身看症,并无半点推脱。两个都是医术高明之士,也真是药到病除,妙手回春。
到的天明时,村中里正带同一众被救治的百姓,敲锣打鼓,备了花红酒礼,猪羊鸡鹅等礼物前来致谢。三娘与安道全坚辞不授礼物,三娘只道:“我乃白莲教宗门圣女,行医到此,赠医施药,便是惠及百姓,分文不取的。”
众人听了都跪拜在地叩谢不止,口中都只赞三娘使女菩萨,女观音等等。三娘与安道全两个苦笑不已,当下请人到邻村知会了公孙胜等人前来。
少时,公孙胜、慈照和尚等人到来聚齐,慈照和尚便开了佛坛讲经,村中人都来听讲,随后慈照带同一众弟子又替这次瘟疫死难百姓做法事超度。一时间村中上下人等都敬服慈照和尚与扈三娘这位白莲圣女来。
如此在村中耽搁半月之后,村中人等都入得教来,慈照和尚教一位弟子普仪留下,便在此处开设白莲堂来,早晚开坛讲佛,教人入教来。随后一行人又复往少华山而去。
一路又行了月余,一行人终于到了少华山,史进、朱武等头领闻讯,都到南亭口相迎,众人相见时,都是一阵欢喜。三娘只看史进时,起初还担心这厮看见自己女装模样,又出什么幺蛾子来,但史进见了三娘后,只是愣了一愣,赞一声:“师哥这般好美。”便再无言语。只见这厮春光满面,望自己的眼神也没有异样,心中一块大石落下,暗想:“这道坎他终究还是过去了。”
这趟三娘与公孙胜回山来,共引得欧鹏、蒋敬、马麟、郑鹰、陶宗旺、王定六、安道全七位头领入伙,又有慈照和尚并一十五名白莲教弟子到来,上下都是欢喜。
当天三娘将慈照和尚等佛门弟子安顿在少华山云龙寺暂歇,那云龙寺已经被朱武等人翻建一新,三娘请慈照和尚便在此传教。入寺当天,三娘大笔一挥,将云龙寺改名为白莲寺来,从此这处寺院便成了白莲教总坛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