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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重顿了一顿，遂了然笑道：“是枕白上神送来的吧？”
微凉的气息如旧，我合上木盒，握着那信笺片刻，展开。
与我今日截拦的仙鹤的信笺上一样，是安宁与枕白大婚的请柬。
约莫是将天上地下的神仙送了个遍，这才迟迟念起这厢来，给我和离重找些不痛快。
事已至此，我也不必再藏着掖着，干脆将信笺递给离重，再佯装无事的斟起酒来，边道：“要去吗？”
他愣了好一会儿，直到眸色彻底暗淡下去，才苦笑着答道：“你说呢。”
说着他手中的信笺转眼成灰。
我见状默然，点了点头。
的确啊，不该硬着头皮给自己找不痛快。
即便是那日丢光了老脸，受尽了折辱，成为天底下的笑柄谈资。
又能如何呢？
待沧海桑田，天大的事都能过去。
阎王自顾自的饮酒，强绷着面皮，更是颤巍巍的不敢多言。
离重又是大喝几口，注意到案上木盒后知后觉的问起，“这里面是何物？”
我举杯的手顿住，脑中现起过往记忆，漫不经心的说道：“之前我落在人间的夜明珠，还有……断魂草。”
阎王惊道：“断魂草？！那剧毒的神草？”
我点头。
他又问：“你拿这草干嘛？”
我胸中又是一阵发苦，但声色仍是作得轻松，“能干嘛？拿来下毒的。”
阎王噎了噎，大抵觉着我是说笑，也懒得再多问下去，免得牵扯出引得不快的事。
毕竟我和离重近来纵然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纵然谈笑风声自若，可但凡寻个镜子照照，抑或是低个眼，瞧瞧酒面，也能见出不同。
经这档子事打岔，此后我们三人继而推杯换盏，又是一场大醉。
许是近来喝的实在多，一把老骨头给消磨的□□，是以这夜里我连喝酒的劲头都没了，一杯杯饮的极慢，就怔怔瞧着两人把酒言欢，甚在夜半时，又执手下起了棋，下的觉着不耐了，又执笔作画。
总之，荒唐的可笑。
这些个风雅事我委实见得不耐，待他们作完一副，忙是哄着将两位酒仙回屋歇息。
阎王自是不肯，跟我拗了好一阵，我忍无可忍，一掌将他劈晕了过去，这才如愿消停。
身边两个侍从见的脸煞白煞红，哆嗦着十分无措，又不敢言。
我笑呵呵的解释道：“莫要见怪，我就是…一时手痒，你们…赶紧把阎王扶回屋吧。”
待三人走后，我这才转身面向身侧的离重，一边瞄着那画上的栩栩女子。
他怔怔看着画，恍若已神游天外，对周遭声响恍若未闻。
我沉声道：“歇了吧离重。”
似有风尘拂过，他眨了眨眼，眸中忽就泛着些水亮，却如一滩死水深潭似的，见的人发冷。
离重慢吞吞的掀起眼皮，冲我笑道：“青青，我若不是妖尊就好了。”
我眼中也一阵泛酸，扯起个苦笑，应道：“谁说不是呢？”
若是能重来就好了。
借酒消愁自欺欺人这事，总归是太难了。
一生一世亦太长，也不知何时这剜心之痛才能到头。
“要不，忘了吧？”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