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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李同光瞥见车驾的窗帘被风掀起,杨盈和一个陌生女子被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一左一右揽在怀中,眉头微皱“朱殷,你派人去查查,梧国使团里怎么会有两个随行的女子敢和礼王同车而行。”
朱殷应下“是。”
李同光又道“等等,着重查一下那个相貌平平无奇的女人,礼王对她很是依恋。”
朱殷复又行了一礼“属下明白。”
驿馆院中,宁远舟合拢了手上的拜帖,杜长史在一旁疑惑地问道“明日巳时在校场设宴,却指明要殿下的随行女官和女官的侍女相随,这长庆侯是何居心?”
宁远舟看向拜帖“只说让女官和侍女相随,说明他们并未查探到如意和小元霜的切实身份。”看向一旁的孙朗“孙朗,你安排下去,使团众人对外不要提及如意和元霜的名字,若有人探查,便透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出去。”
孙朗应下“明白。”
宁远舟又将目光移向杜长史“想来是长庆侯见到了如意和元霜与殿下同乘,心生疑惑,但他并未认出如意是谁。杜长史之前还想让如意以师徒之谊拉拢长庆侯,可现下他早就记不得如意了,大人的打算也可放下了。”
杜长史忙行了一礼“下官绝不敢再有此打算了。”
元霜正要敲门,便见如意打开了房门“姐姐,你这是要去哪?”
如意目光下意识看了一眼宁远舟房间的方向“我正想出去走走。”
元霜想了想,从怀里取出钱昭特意为宁远舟准备的药,递给了如意“姐姐,你要出去的话,把这个顺路带过去吧。”
如意接过,疑惑地看向元霜“这是?”
“钱昭哥哥帮宁大人解了一旬牵机,但是他身体之前五劳七伤,底子太差,这是补身子的灵药,就劳烦姐姐替他带过去了。”元霜解释道。
“你在怪他?”如意转了话头道。
“我……”元霜顿了顿,没有开口。
便听如意说道“这天下分分合合,由来已久。我原本是清河县人,被卖到安国朱衣卫手底下,不知自己究竟是哪国人。而往前几十年,各地纷争,诸国之人,前脚可能还是安国人,之后却又有可能成了褚国或者梧国再或者任何一国之人。这境遇与你的大秦想来很是不同。”
“中原各国,名义上是分崩离析,但实际上也曾共御外敌,在北磐人面前,各国有志之士都会志同道合的抗击外敌。或许你从前经历过的,便是异族侵略,而非中原各国的内斗?”
元霜闻言道“姐姐,我好像明白了,可是我还是不解为什么要以两城作为代价?”
“因为这城池换了掌权者,于百姓而言,或许是利大于弊。”如意想了想又道“新到手的城池,为了尽快拉拢人心,往往会采取轻徭薄赋的方式,一方面可以减轻平民百姓的负担,另一方面也能加快战乱过后地区的恢复。”
元霜若有所思“姐姐,我回去再想想。”一回头便见宁远舟拿着什么站在院中“姐姐,你们谈。”
走到宁远舟身旁,元霜俯身行了一礼“宁大哥,今日——”
“不,你今日说得很对,若能不割地自然是极好的。与其赌继任者的仁慈,倒不如由我们自己来改善百姓们的生活。”宁远舟抬手止住了元霜的礼。
“宁大哥,那你和姐姐聊,我先回去了。”元霜顺势而起,冲他眨了眨眼,一溜烟跑走了。
如意上前将药瓶递给他“你的毒,解了?”
宁远舟接过,将拜帖递了过去,接过药瓶“已经解了。这是什么?”
“钱昭替你做的养身子的药,进屋再说吧。”如意顿了顿,一手接过拜帖,一手牵着他进了房间。
如意引着宁远舟坐下,看完了拜帖方道“这小子这么多年也没什么长进,还是那么睚眦必报。今日在阿盈这儿落了下风,正憋足了劲明日找回脸面呢。”
宁远舟正要替如意倒茶,见她提着茶盏倾身过来,忙将茶杯送了过去“那你明日会去吗?”
“去。他没认出我,但是我担心阿盈和霜儿。”如意轻轻叹了口气“他自小就有些邪性古怪,如今身居高位,阿盈此举更是对他上位者尊严的挑衅,难免他会想些法子折辱阿盈。更何况他点名要我和霜儿同去,霜儿明面上又只是个小侍女,我怕她应对不来。”
“依你之见,要不要给元霜换个身份随行。”宁远舟抿了口茶,轻咳了一声道。
“也好,元小禄是你们饿鬼道的察子,霜儿那儿你准备安排她进你们六道堂哪一道?”如意看了一眼宁远舟的面色。
“依着元霜一路而来对我们所做的贡献,便是天道也入得。只是明日还得再问问兄弟们的意见,若是大家没有异议,便让元霜正式加入天道,做个女缇骑。”宁远舟看了看如意“你意下如何?”
如意点了点头道“六道堂之事你决定就好。你现下感觉如何?”
宁远舟自觉地伸出手让她号脉“并无大碍,就是解毒之后,还没调养过来。”
如意起身走到他身侧,牵起他的手检查了一番这才放下心来“现在的你,不再受制于章崧,还想要远离尘世吗?”
“其实之前,偶尔还是会兴起这样的念头,但一旬牵机解了以后,再想起来,那种念头就淡了许多。我从前一直都只是上位者争权夺利的一枚棋子,在朝政的漩涡之中苟且的活着,但是遇见了你,才发现其实我也可以不必靠逃避,靠苟且,才能在朝政的倾轧之中勉强活下来。”宁远舟目光柔柔地望向如意。
如意目光平静地回望他“其实之前我有想过,你喜欢我,不只是因为我很强,还因为我同你一样,受过同样的伤,我们可以一起互相取暖。”
宁远舟被他一语道破心中所想,下意识避开了目光,被如意一把抓住了手“你不用掩饰,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虽然受了伤,但是可以停下来歇一歇,养好伤后,我们可以相互依靠着继续前行,而不是因为畏惧而就此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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