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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童后退了几步，声音更小了些，眼神里闪烁的分明是恐惧。
倪霁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闻世芳一时无言，这小童子倒是听话。
幸亏此时老道回来了，他怀疑地看了一眼二人，一把拉过小道童，掏出两张龙飞凤舞的黄纸，叮嘱道：“两位收好。”
“这符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祝祷，记得一定要在树神爷爷上挂一挂，只要两位心诚，定能保两位一路顺风。”
老道正经危色。
闻世芳点点头，接过两张符，状似无意地问道：“我观甘泉镇也算风水宝地，这观里却似有许多空房，近来无人到此投宿吗？”
老道呵呵笑了几声，“我这儿深居山林，外面有十万大山，凶兽横行，无人能过。只有走水路会稍微安全些，但也只有些行客商贾会带着武夫会来此寻觅药材，道观清净之所，自是住不得那些个蛮横粗人，也就只能空着了。”
这是实话，明月观虽然穷，但好在人也少，平日里靠着画符这点祖传生意总能应付过去，可若是来了些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武夫，那可这传了多少代的明月观说不定就要折在他手里了。
清风老道默默叹气，若是能安安稳稳地赚些钱，谁不乐意呢？他忽地眉头一挑琢磨出了另一重意思，颇有些热切地望着两人说道：“两位可想住我这里？明月观清净得很，正适合多休整几日。”
“我二人已在客栈落脚，也不打算常住，多谢道长了。”
闻世芳微微摇头。
“你这里闹妖怪？”
倪霁想到刚刚小道童所言，突然横插一嘴。
“胡说！”
老道神色骤变，差点长须倒竖，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压下怒色，皮笑肉不笑地刚想开口，又被倪霁状似无意地打断了：“那刚刚你那童子说有妖怪是什么意思？”
“那是……”老道憋着一口气，咬牙切齿，若是旁人，他怕是要觉得这是故意找茬的，可偏偏这小道一脸困惑，似乎半点不伪！
他一口气在胸中憋得难受，又瞅见昨夜闹得半夜不安生的平安也在盯着自己，差点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也发不得。
“那是我哄骗小孩儿的话，免得他被什么不怀好意的人骗了去！此乃太清天尊保佑之地，怎得会有那等邪魔外道！”
清风老道紧紧抓着平安的胳膊，义正言辞地喊道，惊得枝头停留的野雀也呼啦一声腾空而起。
也不知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闻世芳也不由失笑，瞧着老道脸色青红交加，十分难看，只得再摸出些铜板塞给老道，就拉着倪霁匆匆走人。
老道瞧着二人急急离去，嘴皮子上下翻飞了了好一阵，默默地将两人骂了个狗血喷头。骂舒坦了才弯腰伸手在快要散架的功德箱一摸。
他简直不敢相信块状的、沉甸甸的手感，慎之又慎地掏出来一看，立刻笑成了一朵老菊花。
这俩后生话说得不管不顾的，倒是挺上道的！
也是，若非如此，哪里能远游到这穷乡僻壤的呢！
老道心里大定，和颜悦色地摸了摸平安的头，半真半假道：“平安啊，瞧见了没？有了这东西，什么东西都不敢来吓你了！”
平安沉默地看着他师傅手里的银块，眼神颇为微妙——这可跟教书先生说得不一样啊。
不过，小童子虽然胆子小，脑子却不笨，很快就意识到，按他师傅这说法，这世上确实是有妖怪的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