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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再纠结，又嬉皮笑脸地向前凑了凑。
“还有事？”
“嘿嘿，老板。那个刘吾真，你还记得吗？”
“肥猫你是不是想死？我活了万余年，又成日固守在这土地庙听人絮叨心愿，怎能记得这许多名字？有事说事，无事快给我扫地去！”
“哎哎哎，别着急。刘吾真就是虞寄的娘子，腿有些跛那个。那虞寄就是个抛糟糠之妻的白眼狼，一朝得势便不再归家。可怜这刘吾真来了乐安城，做起了织补。我瞅她生意不好，想帮帮她，又没有银钱……您可不可以先支我些银两？”
一提银两，扶祗立马坐直了身子，指着茅小宝鼻子大骂：“我就知你啰嗦半天没憋好屁！打钱财主意打我头上来了！刚走了两个吃饭不给钱的，又来了你这讨债鬼，真当我这客栈是善堂啊！要钱没有，自己想辙去！她既从凤安村来了乐安城，就要想到自己是否有安身立命的本事，她离开虞寄，那自然便是想自己养活自己的。你又何必去充这冤大头？”
无法，她只得起身，拿起苕帚扫起了地。
就知道从这铁公鸡身上拔不下一根毛来。
谁知扶祗又低低地嘟囔一句：“我那马车自上次回来，竟发现帘角脱丝了，看着属实有些闹心。”
茅小宝连忙回头：“谢谢老板！”
*
刘吾真的织补生意并非如茅小宝所说那样不堪，相反的，由于她手艺好，人又忠厚随和，周围的百姓都喜欢光顾她。
“刘姐姐！”
刘吾真转眸，见是茅小宝，立即笑起来：“是小宝姑娘啊，快坐，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为我介绍了这许多生意来。”
“谢什么，还是因为刘姐姐你的手艺好。刘姐姐……”
“怎么？”
看着茅小宝欲言又止的神情，刘吾真停下了手中的针线。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想问虞寄的事？”
想不到刘吾真如此灵慧，一猜即中。
“你是不是认为他抛弃了我，认为我很可怜？”
茅小宝垂下眼眸，没说话。
刘吾真将鬓边碎发轻轻挽在耳后，唇角笑容清浅：“在所有人眼中，我们无论怎么看，都是不相配的。他是天之骄子，若不是眼盲，我一个跛脚乞丐如何能嫁给他？我亦明白，虞寄温润良善，与他做夫妻，是我的福气。”
茅小宝急道：“才不是！他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才是！如果没有你，他早冻死在路边了，若不是你四处寻医问药，他双目又如何能复明？刘姐姐，你还记得那红绸上有一句话吗？天……”
刘吾真却打断了她：“天与短因缘，聚散常容易，只要心中有彼此，那便要惜取眼前人。对吗？”
她笑了笑，白净的脸上梨涡浅浅。
“我开始也是认为，虞寄如今高中，我便是他深居家中的糟糠妻，一个做过乞丐又跛足的女子，又如何能做探花郎的妻子？想来虞寄也是不愿提及的吧。曾经那些惝恍的美好，竟也好似只是一时错觉，只是记忆与我所开的一个玩笑罢了。然而后来，虞寄竟差人给我传来了口信。他说，他不曾想于殿试后出尽了风光，竟让公主看中，明知他已娶妻，却要让他休妻另娶。他让我等他些时日，一定会将这些事处理明白，再来接我。”
茅小宝气得直拍大腿：“这公主好生无理！凭什么她看中的人便要归她所有？不懂得先来后到吗？”
刘吾真道：“我听后很是欣慰，原来虞寄并未忘了我。传讯那人说，他为了我甚至在朝堂之上公然与陛下对峙，说他于危难时得妻子救他性命，四处寻医，治得他双目，这才能考取功名报效国家。怎能刚刚入仕便弃了发妻？陛下大为恼火，却对这番说辞无可奈何。偏偏那公主是他最为宠爱的女儿，便让虞寄随着方相国学习，实则是扣住了他，让公主与他朝夕相处，待得过上几年，不是公主厌了，便是虞寄忘了我这妻子了。”
“好歹毒的心计！”
“于是，我想起了那红绸上的一番话来。天与短因缘，聚散常容易，只要心中有彼此，那么在不在一起，也没有那么重要了。我便让那人传讯于他，告知他如今他初入仕途，正当磨练之时，方相国愿意带他，他理应多向方相国请教为官之道才是。至于我，那便是天赐的一场大梦，梦醒了，我也该离去了。”
“所以刘姐姐，不是他弃了你，是你自己离开他的？”
刘吾真苦笑：“有时我会想，虞寄与我成亲，是因为爱我还是为了报答我呢？想到这里我便心如刀绞。我宁愿他与我再无瓜葛，也不愿他只为了报答一个在他困难时救过他的刘吾真。我知他一定会回凤安村寻我，那人走了之后，我便收拾了行囊，离开了凤安村。既要断，那便断得彻底。”
茅小宝看着她，眼前似乎有些水雾氤氲升腾：“刘姐姐，你甘心吗？”
“没有什么甘不甘心的，我只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心甘情愿，那就做便是了。”
从刘吾真处出来，茅小宝的眼睛红红的，她也说不清为何自己会这样，只是她觉得，刘吾真与虞寄，不能就这样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