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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门汀很是忧郁地坐到了那座被自己踢垮了的冰山上，看着这原本是山腰现在却变成了山峰的位置，长叹不止。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大概也有那么三四十天的样子了吧？到目前为止，似乎自己的选择都没有出过太大的问题，即使是在向暮光军团的成员们宣告自己的理想时出现了【言灵·逆言】的效果，但是似乎也没有导致什么自己控制不了的场面的出现……也就是说，自己的开局，是在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的前提下，便以满负荷的状态达成了极限运营的效果，就算是不小心引起了这个世界原住民的注意，也因为他们实力的衰弱而没有产生更进一步的行动，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过一个能深入到自己大本营的探子，如果这都不能算是顺风顺水的梦幻开局，那么克莱门汀也实在是不知道还能做到什么样了。
而现在，他犯下了一个非常糟糕的错误。
“我不该仅仅把他们看作是脑子里充满了血腥和杀戮的暴力狂……我应该把他们当做是一群为了力量可以无所不用的极端力量至上主义信徒，还是最狂热的那种。”克莱门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远方安祖拉城伫立的方向，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到底是哈卡给他们洗了脑，还是他们自己选择了哈卡……真是见鬼。”
“您很不安，大君。”如同影子一样跟在克莱门汀身旁的伊莉丝淡淡地说道。
“当然不安，伊莉丝。”克莱门汀从身旁的雪堆里捏起了一块雪团，沙哑地说道：“夺魂者哈卡的信徒，在这个世界也是被所有人排斥的邪教徒，杀了也就杀了，不会有人对此说三道四……但是我很担心人类的教派，那个菲尼雅从龙骑士先生嘴里挖出来的努曼教皇国，以及他们所信仰的光冕教团。”
“那个占据了目前科恩世界最大的信仰之力，最众多的信徒和最辽阔的疆域的光冕教团？”
“我不太清楚他们的教义如何，但是光看龙骑士先生初见我们时的态度，我都可以猜到光冕教团对待亡灵的态度会有多么的偏激。”用力地将手中的雪球朝着天空投掷出去，克莱门汀叹着气说道：“连不信仰光冕女神的艾吉先生都对我们抱有如此强烈的敌意，那么信仰着亡灵的死敌圣光的信徒们，会不会因为我们的出现而就此掀起一场不死不休的圣战？”
“确实很可能。”伊莉丝轻轻点了点头，“即使我们不做任何事情，生者们也会自然而然地把我们视为不可不消灭的敌人……”
“所以我讨厌宗教。”克莱门汀把自己的手抱到了脑后，仰面倒下，望着风雪飞舞的天空，“宗教会培养出最为疯狂的信徒，会培养出毫无理由的仇恨，会带来绵延不止的战争……并且，拥有着怎么杀都无法根除的强韧生命力，只要宗教存在一天，教派间的战争便不会停歇。”
“或许吧。”伊莉丝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相反教义的驳斥，对异端教派的讨伐，从我那个年代开始，就一直存在着，一直到今日，也没有什么改变的样子……”
“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更直接一些，干爆他们的信仰核心，让他们知道自己所信仰的东西是多么的虚无多么的缥缈多么的无力，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克莱门汀有些不爽地磨了磨自己的牙齿，“伊莉丝，帮我通知一下菲尼雅，让她和乌露奇奥拉一起过来，我们直接对安祖拉城动手，按照格罗斯他们的情报，猎杀那些向哈卡奉献了灵魂的家伙。”
“这种工作的话，格罗斯他们【影】的人员就可以完成了……为何要把菲尼雅大人和乌露奇奥拉大人叫来呢？”
伊莉丝有些疑惑地问道。
“逼那个掌握了召唤哈卡法术的家伙在没有凑齐祭品的前提下就开始动手。”克莱门汀偏了偏头，看着身旁穿着清凉的伊莉丝说道：“虽然我觉得格罗斯他们应该会比较想自己宰了哈卡，但是就算是临时破坏了空间召唤门把哈卡卡在中间，我估计他们也没法靠自己的力量对它造成什么决定性的伤害。”
“那毕竟是主神阶的敌人啊……”伊莉丝叹着气摇了摇头，“圣域阶虽然已经是神下之民所能达到的极限，但是和真正的神相比起来，还是太弱了一些。”
“其实按照菲尼雅的理论来说，格罗斯他们还是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胜率的。”克莱门汀突然想起了自己在离开纳克萨斯大图书馆之前，菲尼雅的本体所说的只言片语，“只是很小很小，小到让他们自己来战斗的话，无限接近零的地步。”
“诶？”伊莉丝敏锐地抓住了其中最为重要的部分，“不是零，而是无限接近零？”
克莱门汀从雪地上直起了身体，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思考着，一边慢慢地说道：“在满足不出现任何一点失误的前提下，持有相应的对策，便能够化不可能为可能，以绝对的弱者之身，战胜看起来无法战胜的强者……按照菲尼雅的说法，她不需要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因为她只需要抓住那无限接近但又不等于零的一丁点几率，也可以获得她想要的结果。”
这样说着，克莱门汀的脸上露出了无比诡异的笑容，他转过身体，把手搭在了伊莉丝的肩上，怪笑着说道：“伊莉丝，联系菲尼雅，我亲自去问她。”
看着莫名其妙兴奋起来的克莱门汀，伊莉丝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放开了自己的精神，将克莱门汀的意念纳入了自己的精神空间，然后建立起了与暮光军团另一位至尊沟通的精神链接。
“中午好，大君……”菲尼雅的声音即使在精神链接之中，也依旧带着充满了自信的慵懒，“通过伊莉丝来向我联系，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需要我的帮助吗？”
“菲尼雅，如果让你来布局，以十二个并上位巨魔战将的战力，有把握击杀一个强中位的邪神么？”
克莱门汀开门见山地问道。
“当然……”菲尼雅懒懒地回答道，“大君您打算让格罗斯他们亲自向夺魂者复仇？”
“我想他们会愿意接受这个提议的。”克莱门汀的冷笑在精神链接中响起，“这也是个彻底粉碎在极北之地巨魔中盛行的哈卡信仰的机会……依靠巨魔自己的力量，将它们曾经以为绝对无法匹敌的神击杀，没什么能比这个更能激起他们对自己种族的自豪感和信心了吧？”
“即使格罗斯他们会死也无所谓吗？”菲尼雅冷不丁地问道。
“无所……等等。”克莱门汀突然反应了过来，不可思议地问道：“格罗斯他们会死？为什么？”
“如果弱者持有对策就可以无伤击溃强者的话，那么强者凭什么算是强者？”菲尼雅冷静地分析到：“我现在就可以给格罗斯，给【影】的成员们四百五十种可以让他们击溃夺魂者哈卡的方案，但是我做不到让他们什么代价都不需要就能完成这些布局，这是零，即使是我也无法获得成功所必须的微小可能性的不可能之举。”
“弱者如果连付出代价的觉悟都没有，是不可能向强者挑战并获胜的。”
“不……”
“期待着您的决断，大君。”
魔女单方面地关闭了精神链接，只留下克莱门汀呆呆地扶着伊莉丝圆润的肩膀发愣。
“弱小的生命想在强大的天敌面前找到存活下去的机会的话，只能先把生死抛开哦，大君。”
伊莉丝轻轻地抬起了自己的双手，握住了克莱门汀毫无温度的暗红手甲，低低地说道。
“不拼命的话，就只能任由别人主宰自己的性命了。”